荔枝苏打:)

【KA】画地为牢·06

*前文戳第一个tag

06.

酒精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
Arthit一边揉着太阳穴，一边在心底吐槽。

“学长，您还好吗？”坐在驾驶座的Kongphop皱着眉轻声询问，“果然您今天应该在家多睡一会儿的。”

“开车时要注意安全，别乱说话。”宿醉让Arthit的语气显得有些冲。Kongphop听见他的话立刻闭上了嘴，眼角显出了一点点失落，让Kongphop的神情看上去分外脆弱。

Arthit真的很不喜欢Kongphop这样患得患失的表情。他叹了口气，放柔了语气：“我不是在责怪你。只是我也已经养了那么久了，昨天就是稍微多喝了一点，不用担心的。我都三十了，应酬得狠了肯定不会比昨晚喝得少，对吗？我是你的学长啊，对我放心一点吧。”

“但学长现在明明比我小。”Kongphop忍不住赌气地还了嘴，“至少现在，我希望您能以自己的身体健康为最优先。”

Arthit用鼻音轻轻笑了一下，没有接话，只是侧着头闭上了眼。或许会显得有点没礼貌，但他更喜欢Kongphop像这样毫无顾忌地对他开玩笑、耍小性子的样子。感觉到Kongphop时不时向自己瞄的视线，Arthit没有睁眼，淡淡开口：“都说了，不看前面很危险的。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。”

“……没什么。”Kongphop却没有把话问出口，闭着眼睛的Arthit只能听出Kongphop话语里温顺的笑意，“学长想去哪里，我就一定会带您去。”

“你又不是哆啦A梦，没有任意门，不是我想去哪里就能去得了的。偶尔也要懂得拒绝啊，Kong。”Arthit轻笑道。他挪动了一下身体，让自己能在副驾驶窝得更舒服，“虽然你们总说不着急，不着急，记忆回不来也没关系。但我总觉得，一点努力都不做的话，佛祖也不会眷顾的。只是回学校转转而已，别紧张，你可别告诉我你毕业之后我们就没回去过了。”

“当然不是。”Kongphop顿了顿，“但昨天学长喝醉了，回家的路上说了很多……我还以为您已经有一些记忆了。”

“是吗？我完全没印象了，真可惜。”Arthit终于睁开了眼。他坐直身体，饶有兴趣地偏头盯着Kongphop，“我说了些什么？”

Kongphop没有说话。他沉默地把车倒进车位，才扭头冲Arthit笑了笑：“您想要知道吗？可我记得您说过，要靠自己记起来啊。”

“也是。”出乎意料的，Arthit没有不满，反而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。拉开车门，他背对着Kongphop伸了个懒腰，“所以快下来吧，该一起去找记忆了！”

几乎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，两个人第一个来到的地方理所当然的是大礼堂。里面传出些声响，Arthit悄悄开了一条缝望了进去，发现这里竟恰巧正进行着迎新活动。Arthit忍不住笑了一声：“看来我们蛮走运的。”

“这算是走运吗？”Kongphop有些哭笑不得。他顺着Arthit的视线望了进去，新生们正愉快地跟学长学姐们做游戏。跟他们那时不一样，一点都不严肃，充满了欢声笑语。Kongphop抿了抿嘴，问道，“学长是觉得我们那时好，还是现在这种形式更好？”

“不好说，各有各的优点吧。我那时也说过，迎新的内涵取决于教头的思想。”Arthit淡然地答道。他扭过头朝Kongphop勾了勾嘴角，“你当教头的时候不也不太训练体能？”

“不喜欢的东西就要自己去改变，这是您教给我的。”Kongphop轻轻笑了起来。他向Arthit走了两步，成熟的面容上学出几分十年前带着点挑衅的笑，“喜欢的东西就要抢过来，对吗？”

“后半句话我可没教过你，这是你自己的理论。”Arthit挑了挑眉，“而且现在还有什么是需要去抢的吗？连齿轮都已经连在一起了。”顿了顿，Arthit有些困惑地问道，“说起来都没看见我们的齿轮。不会是弄丢了吧？”

“怎么会？”Kongphop毫不犹豫地回答，“只是暂时收起来了而已。”

Arthit张了张嘴，刚想说些什么，却被从后传来的声音打断：“不好意思，请问你们是……？”

面对穿着校服、手臂上戴着红色臂章的辅助教官，两人相视一笑。Kongphop对那位学妹勾起嘴角：“不好意思学妹，我们是工程学院的毕业生，路过这里听到在迎新，就顺道来看一看。没有打扰到你们吧？”

校园先生的脸蛋经过岁月的沉淀非但没有褪色，还添了一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无法拒绝的成熟魅力，刚才还一本正经的学妹脸立刻红了大半。她退后两步慌乱地行了礼，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头发：“原来是学长！学长们回来是我们的荣幸，哪里称得上打扰！学长您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？”

“嗯……我们看见大家在里面做游戏，现在都是这种感觉吗？”

听见Kongphop的问题，学妹嫣然一笑：“也不都是吧，我听说有学校还是会用以前那种斯巴达式训练，只是现在这种时代，用那种方式已经管不住人啦。我们商量下来的就是大家一起笑笑，放松放松带着新生熟悉校园就好了。礼节之类的东西我们有分小组，带队的教官会留意这些的，在日常中教给他们就好了。”

“是这样啊。”Kongphop笑道，“其实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我当年的教头，我可是被他折磨得不像话，还让我站在桌子上喊：‘我喜欢男人！’来着。”

“喂，Kongphop！”被迫回忆以前做过的那些幼稚的事，就算在Arthit心里时间没过去太久也让Arthit觉得有些害臊。他用拳头轻轻锤了Kongphop一下，Kongphop却只是侧头给Arthit展现了一个狡猾的笑意。

看着两个人的互动，学妹也情不自禁地咯咯笑出了声：“但是两位学长看上去关系很好的样子啊。无论迎新活动以什么样的形式展开，这不就是我们最后的目的吗？”

听到学妹的回答两个人都经不住笑了。在学妹眼里，组织好迎新活动是比天都还大的事，殊不知在未来，还会面临无数比这更难的挑战。但这毕竟是她人生中必经的一环，也将成为她记忆中浓墨重彩的那一笔。

就好似他们共有的曾经。

两人鼓励了学妹后便与她挥手道别。Arthit看上去心情不错：“这是个很有觉悟的学妹啊，我看会是明年的教头。”

“我的想法跟您一样。”Kongphop附和道。他迟疑了一下，却还是开口问道，“学长感觉怎么样？难得回了学校。”

“我不知道，可能是因为在我心中，上学也不是那么久远的事吧。”Arthit脸上的笑容少了几分。远远看见自己跑过54圈的操场，Arthit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，“总觉得这里还跟我的家一样，让人熟悉。”

甚至，比那个家更让人熟悉。

不知道是否听出了Arthit的潜台词，Kongphop好半天都没有出声。半晌，他才接道：“能让您熟悉的地方还有很多，之后也会有更多。我向您保证。”

Arthit静静地望着前方，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思考着什么。身着简单的白色卫衣、没有打理头发的他看上去就像个不穿校服的大一新生，遇到来管教的学长还会皱着眉呛两声。可他的双眸却相当平静，只是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个在社会中磨练过的“大人”。

Kongphop不知Arthit的沉默意味着什么，只能试探性地去碰了碰Arthit的手。Arthit发出一声低低的笑，任由Kongphop勾起自己的手指，没有试图挣开。

夜幕已经降临。

一整天陪着Arthit在学校附近晃悠，回来之后也不早了。Arthit的体力毕竟还不够好，早早地洗漱睡着了，辗转反侧的只有心怀鬼胎的Kongphop。他来到阳台点燃一支烟，抽了两口却叹了口气，掐掉了没变短多少的烟。

现在的他们已经成熟了不少，也明白烟草能缓解压力，但十八岁的Kongphop却能因为Arthit一句话就戒了烟。他希望自己还是以前那个简简单单的Kongphop。

手机响了起来，打电话过来的是M。Kongphop按下了接听键，语气多了些随意：“干嘛？不用照顾May了？”

“她休息了，最近越来越能睡了。”说起待产的妻子，M的声音很温柔。不过话题一转，他立刻损起了好友，“我就是来告诉你，医生那边跟我说Arthit学长上次复查的情况不错，你帮他把外伤养得很好，记忆方面的话，不想去看心理医生的话就不能勉强了。他还没想起来吗？”

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在朋友面前，Kongphop终于露出了一点疲惫，“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待我的……我现在越来越怕了。”

“我们Kongphop总裁只有在学长面前那么不自信啊。怕什么啊，你不是很自信之后能重新跟他在一起的吗？”M调侃道，“而且说不定学长根本不是失忆啊。可能是三十岁的学长跟二十四岁的学长互换了灵魂之类的？”

“怎么可能，又不是演科幻电影。”Kongphop毫不犹豫地吐槽。可用手指磨蹭着那根烟，Kongphop的声音却又多了些惆怅，“我倒希望这能是《少女梦三十》的剧情。这样也许等到学长回到二十四岁，到了那时，就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也说不定。”

“这样你们就不用分开了？”

“是啊，这样就不用分开，不用等两年了……不过这只是我胆小的借口吧。”

有些消沉的Kongphop没有再跟M聊天的欲望。电话那边的M也听了出来，贴心地没有多说便挂了电话。吹着曼谷的夜风，Kongphop揉了揉太阳穴，缓缓转过了身。

他没想到Arthit就站在自己身后，平静地望着他。

仿佛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，时间在那一瞬停止了走动。

“学长……”Kongphop发出了连自己都惊异的沙哑声音。他咽下唾沫，却觉得喉咙紧得发疼。吞下去的仿佛是锋利的刀刃，一直刺痛到了心脏，让他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消失殆尽。

您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，吹了夜风您会着凉的，为什么不多加一件衣服，您听到了多少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，我本来不应该趁虚而入可是我实在抵挡不了您的诱惑，您不要走好吗，以前说过的话您记起了多少，可以不作数吗，还有……我爱你。

明明有很多要说，明明有很多东西需要解释，可Kongphop能做的却只是红着眼睛望着Arthit。被太多事折磨到敏感的学弟蓦然发现，自己渴望的不过是学长给予的一个眼神，一个回应。

可Arthit的双眸太过平静，轻而易举地就能让已经成熟的男人手足无措。随便说点什么吧，Kongphop想要挤出一个笑容，却让自己的神情显得苦涩：“学长……您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？”

Arthit勾起嘴角笑了一下。他走到Kongphop面前，神色却相当自然：“我才想问你在这里站了多久。虽说不冷，但风吹多了也对身体不好。管理我的健康之前要先注意自己的身体啊。”

“对不起。”下意识地道了歉，Kongphop却突然觉得一阵鼻酸。他忍不住伸手拽住了Arthit的衣角，却只敢握住那么一点点，像是害怕Arthit挣脱似的。

可出乎意料的，Arthit却温柔地握住了Kongphop的手。一根一根手指温柔地握住，与他十指相扣，就像是一辈子都不会与他分开那般，强硬而又坚定。那个瞬间，Kongphop似乎意识到了什么。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：“……您在今天之前就知道了吗？”

“知道什么？”Arthit歪了歪头，有点俏皮的模样出现在年满三十的男人脸上却没有分毫违和感，“你是指三十岁的Arthit跟二十八岁的Kongphop已经分手了这件事吗？”

Kongphop想要解释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他明白自己其实没什么可以解释的，毕竟从结果上来讲，他就是对Arthit撒了谎。

然而Arthit的表情却依旧很平静。没有怒气，没有不解，没有仿佛被背叛的歇斯底里，Arthit只是径直望向Kongphop，轻轻笑了起来：“我的大脑还是空白一片啊。只是Kong，你太不擅长说话了。”Arthit紧了紧Kongphop的手，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，“你在害怕吗？”

是。真的很害怕。害怕现在的所有幸福都是幻影，害怕三十岁的Arthit其实早就忘记了那个承诺，害怕自己的私心只会给两个人的关系造成伤害。

其实两年的沟壑是很深的。无论多少岁，无论Arthit的心理年龄有多大，在Arthit面前，Kongphop永远比Arthit小了两岁，永远都能轻易回忆起最开始站在Arthit面前那种情怯之感。他永远都做不到像Arthit那样勇敢。

“其实我说过很多次了。”似乎是明白Kongphop这样的心理，Arthit轻轻笑了一下。他温柔地握紧Kongphop的手，声音很轻很轻，“二十四岁的Arthit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Kongphop的。虽然我不知道三十岁的Arthit是怎么想的，但我跟他毕竟是同一个人。他一定也很爱你的，对吗？”

看着那样的Arthit，Kongphop眼眶中转着的泪水就在这个瞬间悄悄滑落。还没等Arthit反应过来，他便一把把因为惊讶而瞪大眼睛的Arthit拉入怀里。泪水全部蹭在Arthit的脖颈处，哽咽着的学弟说出的话却意外的坚定：“对。他一定很爱我。我也一直爱着他。”

他真是个胆小鬼。但是，胆小鬼偶尔也想勇敢一点。

勇敢地信任永远比自己领先一步的学长的爱，勇敢地抱着他、不再通过谎言才能把最爱的人留在身边。

-TBC.

别怕，之后也是甜的。

有点卡文，最近也发生了很多让人沮丧的事，如果大家能在评论留下自己的想法给我一些灵感跟鼓励就太感谢啦。

一年前的今天发了主动出击第一章。不知道那时的小伙伴现在还留下了多少，总之谢谢呀ღ( ´･ᴗ･` 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