荔枝苏打:)

【SingtoKrist】匪夷所思·04

*阅读理解again

04.

 

Krist病了。

 

他病得很突然。将近四十度的高烧，为了避免变成肺炎直接被John哥送去住了院。Krist躺在床上，眨着眼看着液体一滴一滴流进体内，在心底默默记着数。

一，二，三……不知道是不是等到数到一百，他就可以出院了。

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。Krist侧头望去，却没想看到的是一个有点意外的人。他的视线在那人身上停留，直到那个人靠近才回过神来。他抿抿嘴，侧头转了过去，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：“哥，我这幅样子可不能收录进写真集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Singto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无奈，“我没带相机。我就是接到了John哥的电话，过来看看你。”

“没什么好看的，只是普通的发烧，不用担心。我还好。”Krist的声音闷闷的。他想或许是因为生病吧，这样有点像是在撒娇的语气跟十年前那个青年没什么两样。

“别闹。”所以Singto也仿佛在哄小孩子一般温柔。他搬了椅子在Krist床边坐下，“听John哥说你今天还想继续工作。Krist，勉强自己会降低效率，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。”

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这个人还是喜欢说教？Krist心里想着，嘴上答道：“我只是不想耽误拍摄的进度。”就算有点不礼貌，Krist却还是没有去看Singto的脸。他一掀被子，把自己埋了进去，却不忘把吊着点滴的那只手露在外面，“谢谢Singto哥，难得你还专门跑一趟，但是对不起，你也看到了我精神欠佳，不好意思。”

看，他懂得照顾好自己，生病只是个意外。不过他今天不太有精力去演戏，所以要把那个让他心神不宁的人推远。不要来关心他，不要让他苦恼，让他一个人待着就好了。

然而Krist没听到Singto离开的声音，倒是听见Singto叹了口气。他感觉到Singto轻轻拉了一下遮住他头部的被褥。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挣扎，所以他的眼睛再度露了出来，猝不及防地对上Singto那双写了点无奈的眼睛。在Krist的眼里，Singto的脸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一样朦胧。

真好，他看不清Singto的脸。

Singto伸手，把Krist凌乱的刘海整理了一下：“你还是没变。”

哪里没变？他都已经年过而立了。Krist张张嘴，却意外地说不出反驳的话。他沉默地盯着Singto坐直身体，从一旁的果篮拿了个梨出来。Singto拿出小刀，熟练地削皮，漫不经心地问：“之前给你的梨，吃了吗？”

“嗯。”Krist用鼻音应了一声。他盯着那颗梨一圈一圈脱落的皮，薄薄一层，连接不断，像是精致的艺术品。Singto以前是做不到的。他很忙，忙着拍戏工作写作业做项目，懒得吃那些不方便的水果。

这个哥哥真的越来越会照顾人了。这些年大概有很多人享受过他的照顾吧。

正当Krist晕乎乎地胡思乱想，Singto已经拿了一旁的纸盘，把梨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块。插好牙签，Singto把盘子放到Krist身上：“补充点糖分跟水分。”

这个盘子的位置可以说是很刁钻了。在Krist侧肩上，动一动就有可能掉下来。Krist把另一只手拿出来执拗地挣扎了两下，只能没办法地抱怨：“你这样我没法吃……”

Singto乐呵呵地笑了两声，把盘子取下来放到了Krist枕边。他伸手在Krist身后垫了两个枕头，盯着Krist重新整理好姿势，才淡淡开口：“今天就不管拍摄，好好休息一天，好吗？导演很担心你，说你最近入戏太深了。”

Krist愣了愣。“入戏太深”？他们口中的“入戏太深”是指什么？如果是指他把躯壳中的灵魂替换为那个角色的话，这不是一件好事吗？一张张面具黏在他脸上，他摘不下来，他以为就没有人能透过面具看到真正的他，因为他连自己都已经忘记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。

Krist想不明白。他只是下意识地咧开嘴角：“是导演想太多啦。要是演每一个角色都会入戏太深，那我还当不当演员了？”

Singto不置可否地笑了笑。Krist有些心虚地低下头，拿起牙签戳了一块水果放进嘴里。Singto站起来在一旁的水龙头把手洗净，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泊平静：“快吃吧。听John哥说你已经躺了一会儿了。”

Krist张了张嘴，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。他最后还是顺从地埋头，小口小口地咬起了梨。

 

Singto坐回了Krist床边。即使不抬头，Krist也能感觉到Singto的视线。不热，甚至还有点冷。这或许是Singto与Kongphop的区别。

Kongphop看着Arthit的眼神一向炽热，眸底写着满满的爱意，任谁一看便知他的心在谁的身上。而Singto不一样，他深邃的目光盯着人的时候，没有人看得穿他在想什么。带着几分玩笑去询问，也只能得到他玩味般的挑眉，得不出什么结论。

Singto入戏很快，出戏也很快。Krist曾经很羡慕，也缠着Singto问过方法。Singto那时想了半天，给出的却是“多琢磨剧本”这样不痛不痒的答案。

“什么嘛Tuan，你不想告诉我就直说啊。”Krist趴在沙发上，有点不满地用没握实的拳头有气无力地打着Singto。

Singto受着，无奈地摊摊手：“可这真的是我的办法啊。你没必要跟我一样的Kit，毕竟我是方法派，你是体验派，你按着你的步调来就好了。”

体验派。这话并没有说错。最开始Krist的演技还稍显稚嫩时，他的每个角色都或多或少带了点他自己的影子，不知道有多少人以此为由对他恶言相向。而现在，再没有人这么说他，角色的多变是他的代名词，就跟曾经的Singto一样。

……不，不一样的。Singto还是Singto，但他无法肯定自己还是那个Krist。

Krist放下了牙签，戳着盘中的梨却没有再进食。Singto看着，伸手帮Krist把盘子收走：“不想吃就别勉强了。再躺一会儿吧。”

Krist任Singto帮他把靠枕收走，为他掖好被角。他傻傻地望着Singto，好半天才憋出一句：“Singto哥不走吗？工作不要紧吗？”

Singto闻言，一下子被Krist逗笑了：“我的工作对象现在正躺在床上，我怎么工作？”
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Krist轻声道。

似乎没想到Krist会这样回应，Singto很明显地愣了一下。Krist看不清Singto的表情，只听见Singto轻轻笑了一声。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，那笑声听上去竟然有些苦：“我不是想让你道歉才这么说的。”

但是除了这些，他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合适。Singto应该只是一个合作过的、再普通不过的朋友，可明明在朋友们的面前他都还有曾经那个活泼跳脱的自己的影子的。真希望能有人能为他写个剧本，这样他只需要照着台词演就好了。那现在就开始写吧，自己写。

Krist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太清醒，果然是病了。他闭上眼睛：“真的抱歉，我状态不太好。”

“这里现在没有摄像机，不需要你状态好。不打扰你了，我就坐在这里，等你的点滴打完我就走。”

……嗯，构思得差不多了。Krist睁开眼睛，侧头望向Singto。他的动作太突然，Singto绷紧的唇线还没来得及复原。这个男人这副严肃的表情就像是在对着谁生气似的。假装没看见似的，Krist突然笑了：“真的不可以让我看看剧本吗？”

Singto一时间没反应过来。他怔了几秒，才摇摇头：“你的台词应该已经背得很熟了吧。从跟拍你到现在，我从没见过你在现场看过剧本。”

“因为我私下花了很多功夫啊。”Krist眨了眨眼，刚才的不清明仿佛只是两人的幻想。他回答得很流畅，语气里甚至还透着点俏皮，“要不要考考我？说不定我还有没记熟的片段。”

“用剧本考你难度太低了。”Singto挑挑眉，虚掩着嘴笑了起来。他眼珠子转了转，脸色一沉，开口的瞬间像是变了个人，“‘你当初说的爱我都是假的吗？你不是说你爱的是我本身、而不是我的话剧吗？为什么现在不愿意看我了？我知道我错了，我不要我的角色了，不要那个舞台了……我只想要你在我身边。’”

明明没有刻意去改变声线……这个神情，这个语气，是剧本中的女主角。

这是剧本里没有的台词。Krist沉默了一会儿，才悠悠地开了口：“‘我是你的试验品吗？你又给你自己写好了新的剧本是吗？不是你的错，也不是我不爱你了，而是我不知道我爱的究竟是你的哪个部分……又或者是，哪个角色。你总是在演戏。’”

Singto没有接话。他抱着手，卸下肩上的力道，眼底浮现出的那种哀求的神色也渐渐淡了下去，半晌才开了口：“男主角会这么想吗？”

“会。”Singto出戏了，而Krist还没有。他用手臂掩住双眼，以此来抵挡浮现出的水汽。可他的声音还是露了馅，带了点哭腔，“他在怀疑。他最开始看见了在排练室认真排练的女主角，被那样认真的她吸引；舞台上的那个她更是魅力四射。他自认他喜欢女主角的内面。可最后女主角因为丢了角色那样跟他发脾气，他开始迷茫了。也许，爱上他的那个女主角，也不过是女主角演出的一个角色罢了。可他不能明白，那也是女主角的一部分。所有的角色，所有的灵魂，加起来才是女主角这个人。”

“他会明白的。”Singto站了起来。他看了看Krist的点滴瓶，“差不多了。我去帮你叫护士。”

 

 

 

 

护士帮Krist拔了针。明明刚刚也是她帮Krist插针，可她看上去比刚才还要兴奋。Krist望了她一眼，暗暗在想，天，她不会看过一年生吧。要是她转头在推特上说Singto来探望的事，那该怎么办。

不过也不用怎么办。真的变成那样，就让那些死死坚持的粉丝们吃点糖吧。她们光是知道这个，就可以开心好长一段时间了。真的很天真，又很可爱。

Krist想着这些有的没的，侧头望着恭敬地向护士道谢、一直把护士送出病房的Singto。Singto重新走到Krist身边，把Krist打过点滴的手也放进被窝：“那你睡一会儿。我走了。”

就跟他刚才说好的一样。Krist早就写好这一幕的台词了，只需要说出来就好了。

然而，他刚刚把微笑的弧度摆出来，却没想到Singto竟然伏身，轻轻抱了他一下。Krist的笑容僵在脸上，只听见Singto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：“要快点好起来啊，Kit。”

计划全部被打乱了。

 

拥抱。

Krist以前很熟悉Singto的怀抱。

在做错了事要跟那个人认错的时候，在跟那个人打闹要抚平他的佯怒的时候。在每场演出前，在每场演出后。在开心的时候，在疲惫的时候，在难过的时候，在委屈的时候。那个人会陪在他身边，会给他一个满怀的拥抱。

最开始那个人不太喜欢身体接触，常常就只是僵硬地跟他贴一下。或许有那么一点恶作剧的心理，那个时候，每当发现那个人悄悄蹙了一下的眉头，Krist总会坏心眼地把那个人抱得更紧。抱一下又不怎么样，那时他不懂为什么Singto总是那么严肃正经，那样多无聊。

后来果真不一样了。每当Krist扑到那个人的怀里时，就能感觉到拥住自己的背的有力的手臂。那个人把自己绑得紧紧的，那副模样有点像个害怕寂寞、不愿让长辈出门的小孩，又有点像最开始的那个Krist。

他知道的，他们都在慢慢与对方贴近。

他那时还年轻，他还能肆意地在那人身边嘻嘻哈哈，他还能紧紧抱着那个人。可他也不天真幼稚，他能明白，这样的时光是有限的。他们被困在一个无形的沙漏之中，沙漏中的沙从他们头上倾泻而下，一点点流逝，快要把他们埋起来，让他们难以呼吸。

可他们为什么必须分开呢？为什么就不能永远在一起呢？为什么那个人一定要放弃为人称道的天赋、离开这个圈子呢？他又不是想跟那个人一直演情侣，演情敌演对手都可以啊。他只是自私地想要让那个人一直待在他看得见的地方。

不想松手，不要放开，闭上眼睛，让那个人的呼吸在耳边停留得久一点、再久一点。

其实他知道的。他的委屈，他的质问，都只是在跟自己较劲，毫无意义。他们不可能永远抱在一起。松开手，只能互相拍拍对方的背，让肩膀靠在一起，一同走上舞台。

至少那一个瞬间，并肩而行的背影，不是在说谎。

 

“……Sing哥！”

现在这句话，是以什么样的身份、什么样的角色、什么样的心境说出来的？去想，去构思，要快点写个人物小传……

不，不对。这不就是他自己吗？

面对Singto那双几乎看不出波澜的双眼，Krist蓦地感到一阵无措。像是那天走进电梯，把自己关进没有人看见的空间时，那一瞬间的崩溃。

可他原本是想说什么？

Krist咧开嘴角，冲Singto挥挥手：“下次见。”

Singto伫在门口看了Krist一会儿。仿佛过了很久很久，Singto才勾起嘴角：“不要用那只打过点滴的手受力。下次见。”

眼前的那扇门关上了。Krist又只剩下了一个人。

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褪去。倒回床上，他重重叹了口气。天花板上的灯有点刺眼，早知道刚刚就算麻烦Singto也该请他关掉的。

 

Singto一直都是这样。无论什么时候，都游离在Krist的剧本之外。

那个人，其实相当自我中心。

-TBC.

感觉自己拿了把钝刀子割肉。

就，大家如果觉得心梗心塞请给我留言，说出来我们一起丧（不是）

有点卡文了，再加上最近DDL比较多，可能会消失一小段时间_(:з」∠)_